第四章:空屋与末路-《穷途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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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手机屏幕暗下去,映出他狼狈的脸——头发乱得像鸡窝,眼睛红肿,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。他突然想起床底的水果刀,闫把它带走了,或许是怕他再做傻事,或许是嫌那把刀晦气。高骑苦笑,连威胁人的工具都没了,他是真的没路可走了。

    他走到客厅,拿起桌上的烟盒,里面只剩下最后一根烟。他点着烟,坐在小板凳上,慢慢抽着。烟味呛得他咳嗽,眼泪又流了出来。他想起高跃的葬礼,他没敢去,只是远远地站在医院门口,看着周强抱着高跃的遗像,一步步走进殡仪馆。他甚至没敢上前,说一句“姐,对不起”。

    烟抽完了,他把烟蒂摁在烟灰缸里,像第一次在门槛上摁烟那样,用力碾了碾。然后,他站起来,走到门口,把那把掉漆的门锁上——这是他最后一次锁这扇门了,他没打算再回来。

    巷口的早点摊飘来豆浆的香味,高骑吸了吸鼻子,肚子饿得咕咕叫。他摸了摸口袋,一分钱都没有,只有那张被他攥皱的纸条。他沿着墙根走,脚步轻飘飘的,像踩在棉花上。

    路过小卖部时,王哥正打开卷帘门,看到他,愣了一下,没像往常那样嘲讽,只是递过来一个热包子:“吃吧,看你饿的。”

    高骑接过包子,咬了一口,眼泪掉在包子上。他想说“谢谢王哥”,想说“那五十块我会还的”,可话到嘴边,只变成了哽咽。

    “是不是闫走了?”王哥叹了口气,递给他一瓶矿泉水,“我昨天看到她拖着箱子,跟那个穿西装的男人走了,往车站方向去的。”

    高骑点点头,咬着包子,说不出话。原来王哥早就知道,只有他自己,被蒙在鼓里。

    “高骑,”王哥拍了拍他的肩膀,语气难得温和,“别钻牛角尖。人这一辈子,不是只有爱情。你还年轻,好好干活,攒点钱,以后总能好起来的。”

    高骑没说话,他知道王哥是好意,可“好起来”这三个字,对他来说太遥远了。他穷了一辈子,被嫌弃了一辈子,现在连唯一的念想都没了,怎么好起来?

    他吃完包子,把矿泉水瓶攥在手里,跟王哥说了声“谢谢”,转身继续往前走。太阳慢慢升起来,把他的影子拉得很短,贴在地上,像一条快要断气的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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